勾曲哲迷芒的低下头,把他的嫣红的俊脸,贴在秋珊珊微仰的额上,呢喃道:“珊妹……” “你的脸好烫……” 黄色-=文学 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com 最新地址--免地址发布: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地址邮箱:bijiyinxiang@gmail.com “你也是……” “我……” “比我还烫……” “嗯!” “珊妹……” “嗯……” “你在心跳……!” “你也是……” “我吗?……” “我们……” 沉默中,秋珊珊的娇躯伸长了!不! 她只是踮起了双脚,把贴在勾曲哲面颊的额头轻轻滑动,使两个人炙热的脸儿紧紧贴在一起。 秋珊珊脚上下一双洁白莲靴,因她趾尖的踮立,靴头上微微缩进一块,牢牢地,钉在地上,地面上微溶的雪水,渐渐渗了上来。 就这样,勾曲哲的头俯得更低了,轻轻地,把他滚烫的面颊,在秋珊珊的粉脸上悄悄的磨弄着。 沉寂的山野,安祥的大地,尘世问一切的纷争全都消失了! 拥有在关道上的一双人影,静静地享受着天地问少有的柔情蜜情。 蓦地里,又有一阵寒风吹过,带来了遥远而尖锐的狼嗥…… 缠绵交拥着的两个躯体,被这尖锐狼嗥之声惊动,同时起了一阵轻颤,勾曲哲突然发出一声低吟。 他缓缓把绻伏在自己中的秋珊珊推了开来,柔声说道:“珊妹,天时不早了,我们快些赶路吧!” 秋珊珊的粉脸上,顿时涌上了一层红霞,低头整了整身上的衣裙,轻嘘了一下,细声道:“好!” 勾曲哲伸直了身子,望着秋珊珊微微一笑,道:“你的气消了没有?” 秋珊珊慢慢抬起头,用深情的眸子,注视勾曲哲异光四射的双目,道:“没有!”但嘴角上立即旋起羞涩的笑靥。 勾曲哲望着秋珊珊,春风满面道:“我们怎么走?” 秋珊珊微微一怔,又羞然笑道:“往前走好!” 勾曲哲不由哈哈大笑,倏然捉住秋珊珊纤手,朗声说道:“不! 我们走近路!” 说着,早已闪动身形,拉着秋珊珊,往来路急速奔回,秋珊珊被笑得羞容满面,轻轻啐了一口,但她心里,却感到无比的欣悦。 两人这一次携手疾奔,情形却又不同,但见关道上射过一道半紫半白的光影,转眼之间,他们已抛下十数里的路程,折上一条弯弯曲曲的山道。 两人身形如飞,一路上免不了扯东道西,说南谈北,全是精神大振,兼程而行。 第二天响午时分,已来到离青夷山仅有百余里路的十八盘岭山口。 这十八盘岭,正是泰岭山脉中最大的一处隘口,整个山象个口! 就是一条天然的车马大道,其腹之宽,可容十匹马并排驰过,真是南北二地惟一的要道。 携手来到十八盘岭,在峭壁上找到了一个可以隐身之处,勾曲哲对秋珊珊说道:“如果计算不差,‘魔鬼队’大概还有两个时辰,才会经过此处,我们连夜劳累奔走,倒可趁机稍稍休息一下。” 秋珊珊轻轻点了点头,柔声说道:“这样也好,不过,曲哲哥,你是答应过我的,到时候绝对不能和他们动手!” 勾曲哲微微颔首,道:“那是自然! 但你也答应过我,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许插上一脚!” 秋珊珊不由笑道:“反正我听你的就是!” 于是,他们不再说话,各人找了一个比较平坦的地方,盘膝坐下,闭目凝神,静静的调息起来。 山风不断回旋,冷意一直徘徊不去,但是,坐在调息的勾曲哲和秋珊珊的前额,却都冒出了汗珠。 他们正运气行功,以他们深厚的内家真力,静静的化解着那淤积在血脉肌肤之内的劳累和疲劳。 约莫守了两个时辰,盘坐在地上的勾曲哲,突然缓缓睁开眼睛,举目向秋珊珊那边望去,但见秋珊珊满面红润,秀目中神光炯炯,正望着自己微笑,心中不由一怔,暗忖道:“真怪,看来你的内功,竟要比我高出一些呢!” 遂即对秋珊珊说道:“珊妹妹,你醒来多久了?” 秋珊珊盈盈一笑,道:“跟你差不多,我才睁开眼皮,就也看见你吧眼睛睁开了!” 勾曲哲下意识的松了口气,说道:“怎么还不见车马来到,不会是你的消息有误,‘魔鬼队’不会来了!” 秋珊珊闻言往山下张望-下道:“不会吧! 这消息是我亲自从南边打探来,该不会错……只是,我们刚才打坐休息,不要被他们悄悄溜了过去。” 勾曲哲摇头道:“那倒不会,这两个时辰中,我虽然在打坐行动,但是并没有把耳朵闭塞,只要谷下有一点声音,我都能听见……珊妹,你说,会不会在我们没到这里之前,他们就早巳过去?” 勾曲哲语声刚落,秋珊珊还没回答,突然从遥远的西南方传来一声轻微的音响,勾、秋二人听得心神大震,同时脱口叫声:“听!”双双从地上跳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勾曲哲和秋珊珊刚从地上跃起那遥远的轻微音响,便已变成“轰轰隆隆”的车马奔腾之声,而且,仔细的听去,那些车马似乎正快速地,向他们隐身的十八盘岭飞驰而来。 勾曲哲和秋珊珊,听见远处“隆隆”而来的车马声响,情知定是‘魔鬼队’的人马,心神全都大震,从地上霍地跃起,比肩往峭壁边缘走去。 这十八盘岭谷道,是一条迂回弯曲的长谷,谷侧峭壁,高有六七丈,来到峭壁边缘,借着夕阳的余晖,俯视弯曲谷道。 深褐色的砂石谷底,约有四五丈宽,平理的砂石面上,印着无数车轨马迹,近山壁留积一些零落余雪,连成一连疏落斑澜的惨白。 这时候车马声愈来愈近。 天上云彩飘忽,车隆声已成了躁耳的怒吼。 勾曲哲呼秋珊珊二人心儿扑扑乱跳,紧张得眼睛不敢稍瞬——好像怕“魔鬼队”的人马会在他们眨眼之间闪过。 这实在是一个足以令人窒息的场面,所有的声音全都静止了,整条十八盘岭谷道,除了急促逼近的车马奔腾之声,就再也听不到别的。 蓦地,十八盘岭谷道南边弯曲处,突然闪出一派鲜艳夺目的红色光影。 勾、秋二人凝神望去,只见红色光影之中,五面血红大旗,分别插在五个黑衣骑士马鞍左侧,一排横列迎风招,合着急飞的健骑直扑过来。 紧接着,谷道的转角处,又闪出一派红光,那是一辆三马并拖,漆黑方车,车顶如盖,平滑有光。 四角各插一支血红大旗,血旗的形状大小,全和插在黑衣骑士马鞍上的一般无二。 这鲜艳血红大旗,黑衣骑土,漆黑方车的出现,仅仅是霎那间事,勾曲哲和秋珊珊二人的眼睛还没来得及转动,另一排五旗并列的黑衣旗士,便已经又紧随着漆黑方车之后,出现在谷道之中………… 数不清的血旗招展之下,五人成排的黑衣骑士和三马并拖的漆黑方车,一排排,相互间隔,急速从二人脚下飞驰而过。 转眼间已经过了五排骑士,四辆方车。 勾曲哲目睹“魔鬼队”这等浩大的威势,心里不由得既是敬佩,又是骇异,不由得急急转念道:“想不到‘魔鬼队’带着这么硕大的方车,竟然能有如此快速的速度,我如不赶快想法喝止,只怕……” 转念间,第五辆插着四面血旗的漆黑方车,已从勾曲哲下面闪过。 勾曲哲情知事态紧急,再也不能延迟,立时提聚丹田真气,张口大喝道:“停住!”直如春雷乍开,盖过了惊天动地的车马声传向远处。 但是,说也奇怪,这一由内家真力聚成的吼声虽大,谷底飞驰而过的“魔鬼队”人马,竟像听不见一般,没有丝毫反应。 勾曲哲正在暗自纳罕,他立即触及一个奇妙的念着,暗忖道:“难道这红衣骑士就是所谓的‘血魔君’右昭阳?” 这念头一在勾曲哲脑中出现,那里还肯放过良机,猛地直起身子,聚集全身真气,又狂声大喝:“停住——” 他这一声,比先前又大数倍,音如金林钟鸣。 那时谷道当中,硕大的红衣骑士,正掠过勾曲哲身下,由于勾曲哲喝声太大,竟把红衣骑士跨下的健马,惊得稍稍一顿。 勾曲哲心中喜道:“好了!这一次你们可听见了!” 可是,那端坐在马上的红衣骑士,竟然浑如未觉,只是把马腹用力一挟,那健马又自飞驰而去。 他看见这种景象,心下石火电光般忖道:“难道他们全是聋子?……” 思忖间,脚下又驰过一辆马车,这马车紧跟在红衣骑士之后,虽说车身的大小和形状,全和前面六辆一样,但车顶上却和前面六辆马车绝然不同。 原来这七辆车顶上,竟密密麻麻的插了数不清的鲜红血旗,乍看上去,至少也有千百十面,在谷风中仲舒招展,既成旗海,又像血浪。 勾曲哲看见红衣骑士身后,马车布设置与众不同,心中更加认定那旗海方车前面的红衣骑士,必然是“血魔君”左昭阳。 “但是,怎样才能叫他们停住呢?”焦急中,纵目北望,但见一片旗海血浪,百丈以外,红衣骑土已经快要冲出十八盘岭的谷口。 秋珊珊眼见勾曲哲两次大叫,全不能惊动“魔鬼队”的人马,心头自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低声对勾曲哲说道:“曲哲哥,怎么办?” 她因为不知勾曲哲到底要用什么方法挽救青夷山,心中既怕“魔鬼队”不停冲过,使青夷山遭难,又怕“魔鬼队”应声而止,使勾曲哲冒险,所以,她实在无所适从。 勾曲哲听了秋珊珊的声音,稍稍偏过头来! 望着秋珊珊阴暗不定的眼睛道:“珊妹,这‘魔鬼队’实在古怪。我这样大声叫唤,他们却好像听不见,看情形,只有赶紧冲下谷去才能挡住他们。” 说着把手往谷道的北端一指,道:“我们快些沿着山壁往前追!”说着,已自顺着山壁跋步向前飞奔。 秋珊珊似乎还想说话,但因为勾曲哲已向前奔去,也就踉跄着纵步紧迫。 恰在这时突听谷底传来一阵急骤的马嘶车呜,那声势壮大的“魔鬼队”车马,竟蓦然间静止不动。 勾曲哲被这突然的变化惊得呆了,不由停了身子,掉着对秋珊珊说:“你看,他们全停住了!” 不知是喜还是惊慌,说话的声音竟有些发抖。 秋珊珊一口气冲到勾曲哲的身前,急促的说道:“曲哲哥,我们要小心,这可能是他们的诡计。” 勾曲哲俯身看谷底车马相间,血旗飘扬,黑衣骑士端然静坐在健马上,动也不动,心中大感怪异,对秋珊珊说道:“你看这些家伙一个个全像木头,倒看不出他们弄什么花样……不过,他们既然停住,却是天赐良机,等我找那‘血魔君’左昭阳去!” 一面说着,一面又沿壁住前走去。 秋珊珊猛地欺身向前,一把扳住勾曲哲的手臂,急促问道:“曲哲哥,你到底想干什么嘛? 真把人家急死了!” 勾曲哲回头扫了秋珊珊一眼,道:“我们不是有约在先?……唉! 珊妹! 快把手放开,反正等一下就会知道。” 说着手臂一抖,震脱秋珊珊的纤手,又复向前奔去。 “你……”秋珊珊方自说得一个“你”字,勾曲哲已奔出两丈开外,不由轻叹一声,仍然向前奔去。 勾、秋二人一前一后,顺着迂回的谷壁,向前飞窜,但是他俩身形所过之处,壁上浮雪纷纷落下。 眨眼工夫,二人已转了两个小弯,跑在前面的勾曲哲突然止住身形,回头说道:“珊妹,你听,前面好象吵起来了!” 秋珊珊跑到勾曲哲身侧,倾耳细听,果然听见前面飘来一阵隐约的冷笑之声,继而有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老夫不相信你们‘魔鬼队’真就无人能敌,冉翼北虽老朽无用,却也要试一试你‘血魔君’的高招。” 勾曲哲和秋珊珊听得冉翼北三字,眼睛倏地一亮,同时脱口叫道:“云中叟!”携手循声扑去。 又是一个小回弯,已看见第七辆插满血旗的方车。 但那原在第六、第七两车之间的红衣骑士,已经不知去向,只是,那两车之间,仍空有一段极长的空地。 勾曲哲对秋珊珊说道:“那穿红衣服的,果然是‘血魔君’左昭阳,只是不知鼎鼎大名的华北豪侠‘云中叟’冉翼北,怎会到十八盘岭?” 秋珊珊摇头道:“我也弄不清,多半是风闻‘魔鬼队’的残酷屠杀,才赶到此处……但是,冉老前辈生平做事最是谨慎,从不弄险,料想来的不止一个。” 勾曲哲闻言不由微露喜色,道:“这样说来,如果冉老前辈真地找来许多高手,那阻止‘魔鬼队’的事,岂不要好办的多。” 秋珊珊轻叹一声,道:“那却未必,我听师父说,‘血魔君’有一部‘恨天毒笈’,除了载有许多罕绝天下的奇毒炼制之法以外,尚有一种古怪的内功修炼要诀,据说‘魔鬼队’中人物,一个个全有极高的内功修为,单是眼下这五六十个黑衣骑士,已足令我们中原武林侧目,况且他们除了内功之外,尚有他们最拿手的毒……” 秋珊珊说话之间,两人已来到十八盘岭的北端山口之上,但听一阵冷恻恻的声音道:“嘿嘿嘿……就凭你们这几个无名小卒,老夫可没闲工夫和你们动手……” 一言未尽,早被一个尖锐的声音把话打断,道: “好个不知廉耻的老匹夫,你们中原武林道上真的没人能制你不成。要知你左昭阳虽在东瀛耀武扬威,不可一世,但是来到中土之内,可是自找死路,哈哈,今天这十八盘岭,就是你右昭阳的坟场。” 说罢哈哈狂笑,声音尖锐震耳,充满雄浑的内力。 勾曲哲和秋珊珊已经又转过一个小弯,十八盘岭谷口广场上的情景,便清晰地映入他们的眼帘。 原来这十八盘岭北端出谷之处,有一个人工开凿的平坦广场,方圆数十丈,场上积雪早化,地下一片黄色泥泞。 那“魔鬼队”的第一排黑衣骑士,正跨着马,倚立在广场之上。 原在第六车之后的红衣骑士,这时正骑着他那匹枣红的健马,站立在第一排黑衣骑士的左侧。 只见那红衣骑土肩膀耸动,阴冷地说道:“你这老家伙是什么东西,敢与老夫相抗,你叫什么……” 未等红衣骑土话落,那尖锐的声音便已经接着说道:“哈哈! 你要问我的名字,江南孙同舟是也!” 勾、秋二人抬头望去,但见红衣骑士马前丈余之地,站着四人,那说活的,是个紫袍白脸大汉。 勾曲哲轻声对秋珊珊说道:“珊妹,那孙同舟是什么人,我好像没听说过?” 秋珊珊向那紫袍白脸大汉看了一眼,附在勾曲哲的耳边悄声说道:“孙同舟就是名震江南一十九省的‘江南怪客’。” 勾曲哲轻叱一声,道:“原来他就是‘江南怪客’。” 秋珊珊又指着另外一个矮矮胖胖的红脸老头,对勾曲哲说道:“那个矮胖子就是米仓山的‘七奇老人’蔺沧海。” 勾曲哲微微点头,心中想道:“看这胖老头的脸色,分明练的是‘六阳真气’之类的内家功力,想来武功一定了得。” 这时候,那跨在马上的红衣骑士,忽然冷冷哼了-声,道:“老夫当是什么人说话如此无理,原来是名震江南的‘江南怪客’,老夫记得五天前好像遇到六个不知死活的小子,那是孙大伙的高足吧?” 江南怪客孙同舟听了红衣骑士阴冷之言,不由勃然大怒,厉声喝道:“亏你还有脸说得出,堂堂名震海外的‘血魔君’,竟对几个少年后辈猝下毒手,用剧毒坏了我六个弟子的性命,孙同舟今天是来替徒弟报仇,左昭阳! 快快纳命吧!” 孙同舟“吧”字未了,突然紫衣飘动,只见他快如闪电,直往那骑在枣红健马上的左昭阳扑去。 这“江南怪客’孙同舟,乃是名震江南一十九省的武林奇人,一向在湖南衡山收徒授艺,虽已年过百岁,但却仍像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一般,没有老态,由此可知孙同舟在内功武术上的造诣之高,功力之深。 他这一猛力前扑,恰如苍鹰搏兔,势道之大,速度之快,绝无伦比,左昭阳坐骑离“江南怪客”仅有丈余之地,但见孙同舟紫袍凌空,两臂分错,就着前扑之势,发出两股劲如匹练的掌风,急向端坐在马上的左昭阳撞去。 他这种猛烈而快速的攻势,真个骇人见闻,就是在谷口山边作壁上观的勾曲哲和秋珊珊,也全看得心中猛震。 但端坐在马上的右昭阳,竟动也不动,跟看孙同舟已经扑到的近身两尺之地,突然发出一阵怪异的冷哼。 倏听那静坐在马背的第一排黑衣骑土,齐齐发出一声沉闷的喝叫,五个人影齐动,闪电般拔起各人马鞍上插着的血红大旗…… “啪!”五面血旗激起一声暴响,卷起五股强劲的旗风,直从“血魔君”左昭阳前面斜斜掠过,恰恰和“江南怪客”孙同舟前扑的掌风碰着了。 “丝……”当空怪响大作,孙同舟凌空前扑的身子,被五个黑衣骑士联手发出的强劲旗风逼得斜斜飘出,落在“血魔君”身左五步以外。 勾曲哲不由脱口叫道:“好厉害的旗风!”立即引得场中静立的三个武林前辈投来惊异的一瞥。 其中一个身材瘦小的老人,眼光分外锐利,当他的视线扫到勾曲哲和秋珊珊二人立身之地时,竟然冷冷哼了一声。 勾曲哲望着那瘦小的老人,对秋珊珊悄声说道:“那个瘦老头是谁?” 秋珊珊轻扯勾曲哲一把,压低了嗓子,悄声说道:“怎么你连他老人家都不认识,那就是关外九省最负盛名的‘通天晓’吴海沧。” 勾曲哲听得一震,道:“难道是那‘长白一怪’?” 秋珊珊吃了一惊,忙在勾曲哲的股后捏了一把,急道:“小声一点,这吴老前辈身怀塞外瑜伽之术,听觉十分敏锐。” 勾曲哲不等秋珊珊说完,侧脸插口说道:“我才不怕呢! 我听师父说,他生平从未和人结仇,惟有关外的‘长白一怪’,却因一件小误会,处处和我作对,哼! 等我武功练成,一定要找他较量一下。” 勾曲哲虽然这么说,但声音却已压得很低。 这时候,被旗风逼落的“江南怪客”孙同舟,又已一连腾身扑了两次,全被黑衣骑士的五面大旗逼得近不了“血魔君”身前。 “江南怪客”孙同舟气得暴跳如雷,怒喝-声,倏地从衣底抽出一根雪白的银丝软鞭,又向“血魔君”扑上。 那“血魔君”左昭阳似也知道孙同舟的软鞭厉害,眼见“江南怪客”抽出银色软鞭,身形立时一颤,阴冷冷中带有惊奇的音调,道:“看不出你竟是‘九毒银鞭’孙可靖的后人,倒要让你尝尝‘魔鬼队’的手段!”右昭阳说着双脚疾挟,他那坐下的枣红健马已迅速的往后退丈余之地。 孙同舟见“血魔君”挟马后退,口中哈哈大笑,双足早巳弹动,手中银鞭挥舞,激起一片银色光幕,再向左阳昭扑去。 “血魔君”右昭阳不愿和孙同舟交手,鼻中发出一声冷哼,枣红健马又往后退了数步,离坐骑,落在左昭阳的身前。 这从马上飘落的五个黑衣骑士,身法轻妙之极,虽然拿着笨重的血红大旗,竟像软绵飞絮-般,落地无声。 勾曲哲和秋珊珊看了黑衣骑士的绝顶轻功的身法,心中各自赞叹,正想倾耳交谈,却见那五个黑衣骑士已经一字排开,和孙同舟展开了险恶的生死打斗。 “血魔君”右昭阳在马上静观,鼻里连连冷哼。 勾曲哲心中想道:“难道这右昭阳竟是仅仅精于毒器?……怎地三番四次,全不肯自己出手?” 忽然,马上站坐的左昭阳冷冷喝道:“这姓孙的不知死活,给他点苦头尝尝?” 话声方落,五个黑衣骑土,倏把旗招一变,五支血旗交错,血影纷飞翻舞,旗风陡增数倍,竟把孙同舟紧紧围住,施展不开。 孙同舟心下大骇,赶紧聚丹田真气,身法变动,展出他本门正统的“银鞭七十二式”,以缓慢稳定的招式,勉强把四周源源连逼的强劲施风敌住。 这独步江湖的银鞭七十二式,原是“江南怪客”仗以成名的武功,数十年来,不知击败了不少武林高手,但是落入这五面血色大旗的圈子中,竟自无法发挥威力。 孙同舟在血旗圈中拆开了二十余招之后,渐渐感到旗风血影越来越重,心中不由大感焦躁,暗忖:“我这银鞭七十二式,最是耗费真力,眼看四周旗风激卷,不灭反增,我岂不要被活活累死……” 心念至此,再不迟疑,手腕翻处,银鞭突展绝学,“寒山夜影”、“星月满天”、“凌空飞絮”、“白云盖顶”、“鱼雁沉渊”,一连攻出迅快绝伦的五个连环招式,满以为纵不把旗风震散,也逼得五个黑衣骑士乱上一团。 那知事实大大不然,孙同舟不展绝学还好,这一全力演出绝学只听四周一连响起百十声急响,银鞭击在血旗之上,竟如着击上铜墙铁臂,反震得手臂酸麻难忍,不由得脱口收道:“好厉害!” 说时迟,那时快,一旁站立的三个武林奇人,听得孙同舟喝声有异,情知吃了大亏,相互对望一眼,一起扑了上来,齐向五个黑衣骑士进击,霎时之间,场中形势大变,五个黑衣骑土被这三个武林高手连袂进击,迫得无法全力对付孙同舟,只得撤回围在孙同舟四面的血红大旗,联成一条横列的防线,抵住四大高手的进击。 这边中原武林四大高手联手合攻,威势自非等闲可比。 “云中叟”冉翼北白发飞舞,弯腰驼背,双掌翻飞如电,紧接着孙同舟左侧,向前猛扑,长白一怪“通天晓”吴海沧,身材虽然瘦小,攻势却是凶猛异常,每每挥掌之下,击得他身前的血旗倒卷直上,近身不得。 最右边往前扑击的,是当代武林中最以为内功称着的“七奇老人”蔺沧海,他那矮胖的身子,平平稳稳,好似札在地下一般,一掌掌缓缓推击,脸色殷红如血。 那五个黑衣骑士旗风虽然了得,但终究难和成名中原武林的四大高手相比,数招之后相形见拙,渐渐拿桩不稳。 场中口向起一阵暴喝,最靠右边的“七奇老人”蔺沧海,已经伺机发出连环三掌,把他对面那个黑衣骑士震得斜斜里后退,手中血红大旗歪歪斜斜,还在拼命支持。 蔺沧海一招得手,那肯放过,口中再发一声暴喝,双掌合而为一,平平就胸推出,那边退后的黑衣骑士经这雄浑掌力一逼,立时无法相抗衡,仰天翻落地下,但他手中的血红大旗,却仍斜斜地举在空中。 勾曲哲和秋珊珊在崖上看得大快,全想:“只要他们四个老前辈破去魔鬼队,那么……” 但是,场中却意外地传来一声冷冷的声音,道:“没出息,给我滚下去!” 却见那端坐在马上的左昭阳,不知用什么身法,这时已代替了那倒在地上的黑衣骑士,和“七奇老人”蔺沧海交上了手。 蔺沧海眼见黑衣骑士即将命送掌下,却被左昭阳救下,心中大为不悦,“呼! 呼! 呼!”一连推出三掌,迳取左昭阳上盘要穴。 勾曲哲在山壁上看得真切,但见左昭阳仅余的一只左臂往前一挑,迅速打了一个急旋,不但让开蔺沧海的三掌,而且已飘身转到蔺沧海的右后方,伸手往蔺沧海的右肩抓到。 “血魔君”这一旋身,勾曲哲和秋珊珊全都吃了一惊,差点叫出声来,原来那“血魔君”的脸上,竟罩着一块血红色的面罩,和他一身鲜红的红衣相映,又在黄昏的斜阳之中,益发显得森森可怖。 左昭阳一掌抓下,“七奇老人”蔺沧海立时感到不妙,风车般转过身子,挥掌上托,疾往左昭阳急促抓到的左手拍去。 蓦地里,那边和其余黑衣骑士缠战的“云中叟”,突然发出一声惊叫,道:“老兄,使不得,那魔头手上有毒!” 蔺沧海的手掌刚要和“血魔君”的左手拍实,听了“云中叟”警告,心中不由大凛,正待抽身后退,“血魔君”早巳冷哼一声。双脚突然连环踢出,左手已自变抓为击,加速往蔺沧海的手腕拍下。 这时蔺沧海上下同时受击,要退让,万万不及,急忙间,双肩一抖,“呼”地腾空跃起,往后急窜。 “血魔君”见蔺沧海跃起空中,让开自己连环双足,突然嘿嘿冷笑,倏地一长身,骤然发掌往蔺沧海弹起空中的双脚拍去。 蔺沧海身悬空中,见“血魔君”平掌拍到,心下不由大骇,身未落,急提一口气,反把将要落下的身形往上拔去。 可是,到底蔺沧海身子悬空,行动缓慢,堪堪拔起数寸,忽觉右脚一阵奇寒,已被“血魔君”跟踪而上的手掌扫去。 秋珊珊不由失声叫道:“糟!” 但听场中一连发出几声惊叫,冉翼北、孙同舟和吴海沧已抽出战圈,齐往蔺沧海落地之处奔去。 那四个黑衣骑士,正待舞旗追赶,却听“血魔君”嘿嘿冷笑道:“不要赶了!” 黑衣骑士闻声止步,齐齐后退。 云中叟等三人奔到蔺沧海身后,见蔺沧海一面痛苦之色,强立支持着,好似就要倒下,他那右脚尖端被血魔君拍中之处,靴袜早巳腐烂,漏了里面的脚背,早已变成漆黑。 孙同舟和蔺仓海的袍幅,一左一右,把蔺沧海欲倒的身子扶住,“云中叟”冉翼北出手如电,俯身撩起蔺沧海的袍幅,撕开右腿裤管,细细诊视。 “云中叟”诊视片刻,见蔺沧海海脚尖的黑气,已经沿着小腿,急速上延,快接近膝头。 “云中叟”看得脸色大变,“刷”地一声,抽出背后宝剑,咬紧牙关,竟把蔺沧海的右脚小腿,齐膝割下。 那蔺沧海也自了得,右腿虽被割去一半,竟然只把眼睛闭住,不出半声。 “云中叟”迅速收回宝剑,从怀中摸出一个皮纸小色,倒出一些白色粉末,随手撕下大块裤管,把药粉包在伤口之上, “血魔君”左昭阳等云中叟把蔺沧海的右腿包好,忽然冷冷说道:“你们滚吧! 老夫以后再跟你们算帐!” “云中叟”闻声站住,慨叹一声,苍然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走吧!” 吴海沧和孙闷舟一言不发,扶着蔺沧海迳往路边一条小道走去。“云中叟”侧身向“血魔君”看了一眼,似有所言,但是,突见咽住不说,默默转身,随着孙同舟等三人走去。 第五章魔鬼队瓷意肆虐 勾曲哲跟见四个武林前辈杀羽而去,心下大感愤怒,侧身向秋珊珊说了一声:“你别动!” 双脚猛弹,施展他华山派的独门轻功“飞虹折影”身法,凌空窜到“血魔君”左昭阳的头顶,口中大声喝道:“左昭川休得轻狂,小爷勾曲哲来也!” 喝声未住,凌空的身形陡然一变,双臂振处,打了一个急旋,流星般落在“血魔君”左昭阳身前丈余之地。 “血魔君”左昭阳见“江南怪客”孙同舟等四人黯然离去,正在洋洋得意之寸,突觉头顶风声有异,急忙凝神戒备,作势欲向空中发招,此时,勾曲哲却已在大喝声中,迅速落在左昭阳的身前。 一旁五个黑衣骑士,警觉山壁跃下不速之客,正待卷动血旗,向勾曲哲立身之处扑进,却听“血魔君”冷哼-声,左手挥出一股平和的袖风,把他们前扑的势道阻住。 “血魔君”左昭阳阴险地对勾曲哲道:“你这小子活得不耐烦? 老夫因见你是个乳臭未干的小鬼,没心情打发你,谁知你竟不知进退,硬要找死,嘿嘿……” 勾曲哲得怒火高炽,不等左昭阳把话说完,早已提取内家真气,大声说道:“你这老鬼不要目中无人,横行天下……” 他忽想到此来目的,倏地住口不言。 “血魔君”见勾曲哲倏然住口,大觉怪异冷然问道:“你这小鬼要待怎地?” 勾曲哲挑眼向七八丈外山壁上的秋珊珊看了一眼,压低了嗓子道:“小爷要不是为了我们武夷山的生死存亡,以及我们中原武林界的千百生灵,才不愿和你这十恶不赦的毒鬼在此唠叨呢!” “血魔君”听了勾曲哲低沉的言语,身子轻轻的动了-动,但仍以阴冷的声音说道:“老夫当是什么人有这么大胆子,敢阻老夫‘魔鬼队’的进路,原来是‘霹雳婆婆’的后辈,老夫正要去给你们青夷山送丧,那老婆子等不及了,叫你这毛头小鬼赶来迎接老夫不成?” 勾曲哲挑起剑眉,道:“我且问你,你原栖东瀛,和我们中原武林毫无不干犯,怎地携带大批毒物,残害中土生灵?” 说着义愤填胸,不由自主的向左昭阳身前逼近数步。 “血魔君”左昭阳嘿嘿笑道:“你这话问得好,但是,老夫且问你,东瀛少岛主‘左太郎’半年前来到中原,竟无缘无故失踪? 难道这还不算干犯吗?” 勾曲哲被“血魔君”的笑声震心刺耳,不由皱起眉头,沉声道:“你这话问得可笑,既是左太郎无故失踪,当然该找到左太郎之后,再作处置,怎地不问青红皂白,兴兵动戈,使我们整个武林,遭受无故的残害?” 左昭阳听了勾曲哲严正之辞,竟自收住冷笑,顿了一眼,才缓缓说道:“老夫当然有过这种打算。可是你们中原武林人物,个个全是空盗虚名之徒,老夫宽给了半年的限期,让中原的武林人物代为寻找郎儿的下落。不想你们竟是置若罔闻,迟迟不把少岛主郎儿的行止相告,既然你们有意隐藏郎儿的消息,老夫为了郎儿生命的安危,才不得出此下策,怎能怪得老夫?” 勾曲哲听“血魔君”如此一说,心中不由大奇,暗忖道:“难道传言有误,听左昭阳的言语,并不像一个穷凶恶极,很不讲理的毒物呀!” 心中有此一念,遂放缓了口气,道:“中原武林找不到东瀛少岛主,这也不能怪罪于整个武林,我们武林中,派系复杂,良莠不齐,即使少岛主真是在中原受困,那也是极少数害群之马的所为,你也只能找那拘留少岛主的少数武林人物问罪,至于我们……” 不待勾曲哲把话说完,“血魔君”忽又嘿然冷笑道:“你这话说得对,但找寻你们武林界的害群之马,难道就不是你们整个武林人物的责任? 至于半年来,你们武林界竟不能还老夫一个明白呢?” 勾曲哲听左昭阳的话头转向强词夺理,正待开口反说,左昭阳又冷冷说道:“现在时间不早,老夫还得赶路,冲着你们这点胆量,破例饶你一死,你就替老夫滚吧!” 说着左臂轻舞,一个裹着鲜红长袍的身子,竟自轻飘飘的凌空而起,直往那匹枣红健马上落下。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左昭阳飘身上马之时,那一旁倚立的五个黑衣骑士,也自擎着血红大旗,闪电般窜身坐上他们自己的坐骑。 勾曲哲似未料到“血魔君”会来这么一着,不由一怔,等左昭阳等六人全都坐上马鞍,方自发梦而醒,失声叫道:“左……” 但那“血魔君”左昭阳却把他的话头打断,阴恻侧喝道:“无知小子少再废话,你想叫老夫放过你们青夷山,那就是做梦,老夫今日骑出十八盘岭,第一站就是青夷山,任你撞死马前,老夫也不能稍变旨意!” 勾曲哲听得,心头一冷,忽忖道:“原来这老鬼果然是个不可理喻的狂徒,跟他说半天,还是等于没说,哼……” 想到此处,立时对左昭阳大声说道:“这么说,你是不愿知道少岛主的下落了。”既着冷冷一哼,转身大步往路边走去。 “血魔君”左昭阳原已扯转马头,预备回到备旗队中,突听勾曲哲这样一说,立时险喝一声,飘声落在勾曲哲的身前,道:“你这小子说什么?” 勾曲哲故露不屑之态,冷冷说道:“你既然不想知道少岛主的下落,小爷能再说什么?” “血魔君”未等勾曲哲说完,早已忍耐不住,指袖挥出一股雄浑的劲风,阴冷喝道:“小子尔敢,还不快说!” 勾曲哲了无准备,差点被左昭阳雄浑的袖风击中,饶是如此,也被左昭阳袖风中所含的险恶之气所侵,一连打出三个寒噤,心下大骇道:“血魔果然名不虚传,仅仅拂袖一挥,就有这大威力,如果……” 但时间并不容他细想,口中已自说道:“你叫我说什么?”目不转睛望着愤怒失常的左昭阳,颇有待机而发的形势。 “血魔君”左昭阳一击不中,又听勾曲哲故作痴呆之言,不由怒火如焚,口中冷喝一声,红袍飘处,倏伸左手,疾往勾曲哲肩上抓直,口中叱道:“再不说出少岛主下落,休怪老夫反脸无情!” 勾曲哲左昭阳手掌漆黑,五指如勾,虽在三尺开外,已感指力逼人,那里还敢大意,未等左昭阳欺到,已自滑身退在一旁,道:“看你这急像,叫我怎么说法?” “血魔君”闻言一震,倏忽收回左臂,欺到勾曲哲身前,道:“快说! 老夫饶你不死!” 勾曲哲情知不快说,后果不堪设想,自己安排的妙计,必要弄糟,故而未等左昭阳身子站定,早又斜退两步,正色说道:“少岛主正在我们华……” 突然觉出不对,又改口低声道:“在我们青夷山东北的华山朝阳峰上。” 左昭阳听得身形颤动,道:“你说的可是真话?” 勾曲哲低声道:“千真万确!” 左昭阳的声音尖冷刺耳,毫无压制,怕被秋珊珊听去,连忙低声答道:“我和华山派门下一位女弟子最为相得,故而探知这种消息。” 左昭阳静了片刻之后,忽又冷冷问道:“你既和华山门下女弟子最为相善,为什么倒要前来告密?” 勾曲哲只是压低了声音,道:“我虽和华山门下的女弟子相好,但却不愿因他们的胡作非为,连累了我们整个武林的安危……” 说着,侧目往秋珊珊立身的山壁看了一眼,见秋珊珊仍然倚立原处,伸颈凝视,知道她没听清他和左昭阳的言语,这才放心说道:“所以我才冒了万险,前来告密!” “血魔君”听了勾曲哲之言,已经有点相信,但是勾曲哲这一侧首探望,反倒引起他的疑窦,等勾曲哲把话说完,遂即问道:“你鬼鬼崇崇做甚?” 其实“血魔君”早已看见秋珊珊站在那儿。 勾曲哲见问,把脸一红,顺水推舟的说道:“那华山派门下的女弟子,正在那山壁之上,所以……” “血魔君”是个何等阴险之人,一听勾曲哲说那山壁之上的就是华山门人,心中立时有了计较,不等勾曲哲把话说完,竟自提高了尖锐而阴冷的声音,道:“好罢,既然你说少岛主是被华山剑派的人物拘留,老夫这就是找……”说着故意把声音拉长,似有所待。 果然,“血魔君”话语未尽,山壁上突然传来秋珊珊尖锐的叫声:“不! 不! 不! 华山派没有拘留少岛主!” 紧跟着一个雪白的身影,已经由六七丈外的山壁上冲了下来。 勾曲哲见状大惊,知道事情要糟,顾不得自身安危,倏地闪动身形,拳掌并出,卷起地上泥雪,直往“血魔君”进击,口中还自叫道:“你这恶魔,故意这么大声……” 但是,“血魔君”却已嘿嘿冷笑,腾身跃上他的枣红健马,一面冷冷说道:“小鬼头,别光火,老夫相信你说的是真话!” 敢情“血魔君”以为秋珊珊真是华山剑派门下,故而特意把勾曲哲告密之事大声说出,以观真假。 及见秋珊珊忘情尖叫,奋力扑下,才把勾曲哲所说的话,深信不疑。 这时,秋珊珊已经扑到勾曲哲身前,正待开口说话,却被勾曲哲拼命推出的掌风,把她逼退数丈,退到山道之旁。 勾曲哲两掌迫过秋珊珊,再不怠慢,旋身一纵,直向“血魔君”左昭阳扑去。 那“血魔君”左昭阳眼见秋珊珊奋力扑向勾曲哲,却被勾曲哲拼力击退,心下越对勾曲哲说的谎话深信不疑。 忽见勾曲哲在击退秋珊珊之后,旋身向自己扑来,念头又是一转,冷笑一声,阴沉沉的说道:“小子,别怨老夫,老夫为了探求真实,不得不出言试探……”一言未了,勾曲哲已经飞身扑到马前。 那匹枣红健马,被勾曲哲激起的强劲所逼,突然举起前面双蹄,人立长嘶,恰恰挡住勾曲哲的进路。 勾曲哲心焦如火,见被“血魔君”的坐骑挡住,心下分外愤怒,也不管是人是马,陡然翻起双手“呼呼”劈出四掌。 勾曲哲这四记掌风,乃是聚集周身的功力而发,即使是“血魔君”左昭阳,也势必暂避其锋,试想一匹躯体笨重的马匹,如何能够躲闪得过? 眼看这匹雄壮的枣红健马,立即就要伤在勾曲哲的掌下,就是一旁静待的黑衣骑土,也不由看得心惊,同时举起手中血红色的大旗…… 恰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儿,坐在那枣红马背的“血魔君”,突然发出一声十分怪异的冷啸,左手急把马缰一扯,两腿猛力一挟…… 马匹的长嘶声中,那匹高大雄壮的枣红健马,竟被“血魔君”这一扯、一挟,运用内家真力往上一提,连人带马腾起,离地面四五尺高,堪堪避过勾曲哲愤怒而发的雄浑掌风。 那勾曲哲活了这么多年,何曾见过这种惊世骇俗的怪事,乍见之下,心神不由一震,倏忽收回双掌,斜里退下三步。 饶是如此,那四记连续发出的掌风,早已穿过枣红健马的腹下,击到四五丈外的那辆黑色方车之上,竟把那么重的四轮马车,震得摇摇晃晃,几乎翻倒。 “血魔君”左昭阳凌空冷哼一声,挟着那匹健马,轻轻落向地面,对勾曲哲说道:“好雄浑的掌力,亏得那老婆子教出你这个徒弟,总算她没有白活,老夫这就饶过青夷山,往华山的朝阳峰去。如果在那儿寻得郎儿,老夫立即率领血旗队返回东瀛,以谢你向老夫告密之情,不过,万一郎儿有个什么山高水低,那老夫带的这十二车‘宝货’,可就是你们中原武林人最好礼物,嘿嘿嘿嘿……” 话声未完,已在勾曲哲怔神的当儿,策马往山谷急奔。 就在这短短的耽搁,那被勾曲哲推到路旁的秋珊珊,又已拔步追了过来,口中连连叫道:“曲哲哥! 曲哲哥! 你不能这样……” 勾曲哲听见秋珊珊的叫唤,倏然警觉,不理后面追来的秋珊珊,口中暴喝一声,拔步往“血魔君”左昭阳追去。 那“血魔君”中一排排静坐马上的黑衣骑士,虽见两人急速奔过,印像不曾看见一般,动也不动。 仅仅眨眼之间“血魔君”左昭阳已经策马奔到“魔鬼队”第六辆大车之后…… “呀……” 那是“血魔君”锐历呼叫,历叫声中,健马急速车转身子,归入“魔鬼队”中。 “轰隆……轰隆……” 左昭阳的叫声未住,那声势浩大的“魔鬼队”,突然之间往前奔去。 “血魔君”的历叫,枣红健马掉头归队,随着“魔鬼队”开动。 仅仅是霎那之间的事情,等勾曲哲闻声警觉,那“血魔君”左昭阳已跨着健马,和勾曲哲逆身而过。 勾曲哲在狂奔之中,突见“魔鬼队”开拔,“血魔君”左昭阳擦身而过,不由失了常态,大声叫道:“你不能去青夷山! 你不能去青夷山!……” 狂叫声中,已奋不顾身,涌身往左昭阳跃去,他那凌空的身子,凌厉绝俗,两掌分错,左拍“血魔君”的后背,右劈“血魔君”的右胁。 好个“血魔君”,脑后竟像生有眼睛,恰在勾曲哲扑到脑后半尺寸,把左臂反扬,抖袖打出一股阴冷寒气,直往勾曲哲撞去。 这一次“血魔君”急于赶路,跟见勾曲哲死死纠缠,心下大为不悦,故而出手毫不容情其寒风劲力之强,真个罕绝人寰,绝无伦比。 勾曲哲拔起空中的身形,受“血魔君”奇强的袖风一撞,顿觉周身奇寒,功力失去大半,被撞出丈余远近,碰在谷道的山壁上,跌落谷道之中,甚至连那山壁上的积雪浮土,也被撞落一堆。 车辘辘,马啸啸,血旗舒卷,激起血海狂涛……魔鬼队已像闪电般冲出十八盘岭山谷,向西北方宽广山路奔去,顷刻之间就已去得无影无踪。 这时候,天色渐渐暗了! 夹在两山之间的十八盘岭峡谷,在“魔鬼队”的人马离开之后,好似突然间蒙上阴影,显得分外昏黑。 心情焦急的秋珊珊,半蹲在十八盘岭的谷边,扶着半昏迷的勾曲哲,心中宛如万刀宰割,茫然低声叫道:“曲哲哥! 曲哲哥!……” 一面伸出她的玉手,在勾曲哲的额角,面颊、前胸、四肢,以至他的周身关节,轻揉按擦,把她珍贵的内家真力送入勾曲哲的体内。 妙目之下,孕含了一眼忧伤的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莫约过了盏茶时分,勾曲哲从半昏迷中悠悠醒转,看见秋珊珊秀目含泪,先是微微一怔,片刻之后,忽然神色一清,欲待腾身站起,但尝试之下,竟然四肢酸软,动弹不得。 他急促的问道:“魔鬼队走了多久?” 秋珊珊嘴角轻轻一动,轻声答道:“刚走,怕还没有一盏热茶时间”眼眶中包含的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流了下来。 勾曲哲突然大声说道:“把我放下,快点回青夷山去!”说着身形转动,想从秋珊珊半蹲着的腿上滚下去。 秋珊珊连忙手臂一紧,不让勾曲哲转动,口里颤声说道:“你受伤不轻……” 勾曲哲不容秋珊珊分说,大叫道:“魔鬼队已到青夷山,你还不快点从小路赶回,难道想让你的师父师姐,也受‘王水’焚身之苦?” 秋珊珊道:“你不是已跟‘血魔君’说,左太郎在你们华山?……” 勾曲哲急促道:“但他仍不肯放过青夷山呀! 你没听‘血魔君’的口气,他要先灭了青夷山,才去华山要人。” 秋珊珊身子一颤,道:“我不能让你这受伤的身子,独自留在荒野,万一!” 勾曲哲剑眉深锁,道:“就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有什么关系呢?……珊妹,现在时间急迫,你还是走吧!” 秋珊珊虽也知道事态严重,但是,在她那少女娇柔的芳心之中,却有一股不能自抑的奇妙情思,令她怎样也不忍离去,她想:“我宁死也不能自己回去,我死也不愿独自离开。” 勾曲哲见秋珊珊迟疑不动,心中大急,只得柔声说道:“珊妹,听哥的话,快点把我放下,我自己休息一下,随后就来!……” 秋珊珊娇颤呼道:“曲哲哥,我心里乱极了,反正你的伤势不好。我决不离开此地,你就不要说吧!” 勾曲哲被秋珊珊呼声所惊,怔了-会。 于是,他们陷入了沉默。 光阴在山谷之间飞逝,暗红的夕阳,已坠下峰峦重叠的西山之后,十八盘岭的山谷,又陷入更深一层的黑暗。 ************************************************************************************** 不知过了多久,秋珊珊忽然惊叫道:“曲哲哥,让我替你把真气提聚,也许能早点复元……”说着轻轻把勾曲哲从怀中扶了直来。 勾曲哲勉强盘膝坐好道:“那老魔头的内力好生了得,他的掌风之中,好像夹有一股奇异的毒气! 幸好就当时觉出不对,立刻聚集真气,才未受到大害!” 秋珊珊在勾曲哲对面盘膝坐下道:“谁叫你不顾死活……唉! 把你两只手举起合在我的手掌,让我用‘般若禅功’试试,” 秋珊珊说着,双掌平平举起,掌心向着气色懒散的勾曲哲。 勾曲哲轻轻讥声:“大概不会有用。”但他仍照秋珊珊的话,抬起双臂,把手合在秋珊珊纤小的掌心之上。 秋珊珊闭起双目,悄声说道:“闭上眼睛,排除杂念……” 勾曲哲看见秋珊珊神态端庄,话语严肃,竟像身怀无限道行,不由暗中说声:“惭愧!”默默闭上眼晴。 勾曲哲眼皮刚合,忽然感到由秋珊珊相对的掌心,传来一股柔和温暖的暗流,顺着手臂源源向心田。 “盘若禅功”乃是武林中一种极具成效的内功疗伤之法,她这温暖的热流一经传入体内,立时感到一阵轻微的激荡,赶忙聚气凝神,用自己的内力,把输入体内的温暖暗流,导入周身各大血脉,循于四肢百骸之中。 十八盘岭的天色完全沉入黑暗,气温已渐渐地转冷。 但是,对面盘坐的勾曲哲和秋珊珊,却已渐渐因内家真气的蒸散,身体反而发热,俩人的额头上,隐隐冒出白气,他们的神志,慢慢沉入了安定! 蓦地里…… 十八盘岭的山谷中,突然响起一声轻叹! 勾曲哲和秋珊珊二人的身侧,有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这两个小娃儿也真太不知轻重,怎么在这种南北往来必经的谷道之中,做起内功疗伤来了,万一这时候……” 话声一顿,又是一声轻叹。 这苍老的声音叹息未了,却听另一个冷峻的声音接着说道:“想不到这一代的年轻人中,竟有这样至情至性的人,若不是老朽亲眼看见,亲耳听见,绝对不会相信天下竟真有不顾生死,舍已为人的豪侠情怀。” 这冷峻的声音一止,苍老的声音又自说道:“只可惜这小娃儿一番苦心,终是免不了让青夷山受此一劫,万一孙兄不能及时赶到,那后果不知会演化成什么样子,老夫实在替那痴情怪僻的老婆子担心。” “照孙老儿的脚程,多半误不了大事,只是眼下这两个小娃儿,倒该先想个办法……” 说着语声忽断。 苍老的声音接着慨然说道:“亏这小娃儿想得出‘李代桃僵’之计,也亏得这小女娃也是了无私念,惊急之下,反倒使那老魔深信不疑。看样子华山的朝阳峰,倒能因祸得福,免去‘王水’的残害。”言下似有无限唏嘘。 “古人说,‘一饮一食,莫非前定。”真是一点不错,那青云老儿一身和尚骚气想不到他门下竟出了这么一个至情至理的弟子,倒替青云老儿消了一难。” 苍老的声音哈哈笑道:“你这瘦猴子真是怪不可喻,人家青云老和尚那点对不起你,竟像前世冤家,人家有个好徒弟,还不是老和尚天天念经拜佛修来的,像你这猴子专会嘴皮子刻薄,最后还不是落个孤老终身,半个徒弟也收不到!” “老朽故然孤老终身,收不到徒弟,你这老鬼却又收了几个好徒弟?” 对方一时无法回答,半晌之后,那苍老的声音说道:“别只管跟老夫贫嘴,你看,这娃子伤势不轻,小女娃的“般若神功”虽妙,到底本身内力不够,眼看这小娃子不再过十天半月,无法复元。” 这时,勾曲哲和秋珊珊运功都已进入化境,头顶的白气愈冒愈浓,尽管在入定中,两人全隐约地听见身边两个老人对话,但因内功运于深处,不敢稍动,只怕走火入魔,同陷死路。 只听那冷峻的声音嘿然说道:“若要这小娃儿立刻复元,在你冉老头还不是轻而易举,难道你八九十年的大米饭,全都白吃了不成。” “既然瘦猴子有这成人之美的意思,老夫拼成几十年大米饭不吃,也得帮这小娃儿一个忙,但你既和老夫一道来,可也别站着打秋风,来! 一不做,二不休,索情让这两个小冤家得个便宜,送点见面礼给他们两个。” “老鬼想做人情也要拉上老朽,只怕老朽功力不深,给不了他们什么好处。” “别跟老夫卖关子,你那猴子洞内藏的‘开灵舒引’之术,岂不和老夫的‘灵香暗度’同称武林双绝,你既没儿没徒,难道还想把你那几十年饭渣子带进棺材不成,时间不早,咱俩快点动手。” 苍老的声音哈哈一笑! 突然…… 昏迷的勾曲哲和秋珊珊,同时感到额头天灵穴上,有一只烫热的手掌贴附,紧跟着传入一阵雄浑无比的热流…… 勾曲哲和秋珊册原本相对贴合的四只手掌,在霎那间震了开来,轻绵绵地搭附在自己的膝头上。 勾曲哲和秋珊珊似乎在倏然间有了警觉,眼皮轻轻一动,正想张开口,但是,天灵穴上流下的热气突然加骤,两人只先后发出一声模糊的嘤咛,就自失知觉,不能转动。 不知过了多久,再度醒转时,已经是月华满天的深夜了。 勾曲哲睁开眼睛,见秋珊珊正坐在自己对面发呆,不由惊问:“珊妹,你刚才有没听到什么声音?” 秋珊珊倏地睁圆眼睛,骇怪地问道:“这么说来,你也听到他们说话了? 那就证明方才并不是做梦,那两个武林前辈……” 勾曲哲抢着道:“听他们的声音,分明是‘云中叟’冉翼北和‘通天晓’吴海沧。” 秋珊珊颔首道:“正是他们两个……只是……”忽然大声问道:“曲哲哥,你的身体复元了没有?” 勾曲哲经秋珊珊一问,默运玄功一试,但觉真气如泻,百脉畅通,毫无病毒之象,不由展颜笑道:“完全好了!” 说着猛把双肩一提,“呼”地一声,竟自硬生生的把一个盘舒而坐的身子,拔起一丈余高。 勾曲哲伸腿落回地面,心下既喜且惊,对秋珊珊道:“你快照我的样子试试,我们的功力竟进步不少呢?” 其实那里等勾曲哲说话,秋珊珊乍见勾曲哲拔起丈余,立时想到两老所谈之话,知是两老所赐的好处,早把真气提聚,和勾曲哲一样拔起,竟比他还要高上数尺。 秋珊珊落回地面之后,不由慨然叹道:“两个老前辈,真是武林怪杰。” 勾曲哲见秋珊珊慨然长叹竟也触动情思,悠悠说道:“一点不错,真是武林怪杰,尤其那‘长白一怪’吴海沧吴老前辈,他和我师父素来不和,竟也肯如此赐惠我们两个,实在不知如何言谢报答才好……” 说到此处,突然扬起剑眉,望着秋珊珊道:“刚才好像听他们说‘江南怪客’孙同舟已经赶到青夷山去了?” 秋珊珊道:“我也正在想这件事,听两位老前辈的话,好像孙同舟老前辈已经兼程赶去,只不知我师父师祖安危如何?” 勾曲哲一旦想起“魔鬼队”的对话之中,已听出华山胡阳峰不至被毁,但是仍然放心不下。 听秋珊珊道及师门安危,也自心惊肉跳,连忙携住秋珊珊的手臂,道:“不要浪费时间,快点赶回去看看!” 秋珊珊心中也住焦急,自然连声赞同,两人立即携手起步,直往十八盘岭谷道的北端出口奔去。 勾曲哲突把身形放慢,拉住秋珊珊说道:“刚才吴老前辈说‘七奇老人’的断腿已经化成黑水,我们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 这时候,因为他们已经奔出山谷,地上没有山影阻挡,月光直接射在山道之上,地上显得十分明亮。 两人走到“云小叟”替“七奇老人”蔺沧海割腿的地方,果然看见地上一片乌黑浆液,浆液中还散落着几片未曾化尽的腿骨。 莫约一个时辰之后,两人已经连袂扑到甘肃境内青夷山脚下。 这真是一个骇人听闻的骤变,青夷山原是一个青翠苍郁的山峰,山中松柏,四季长青因以得名。 但是,这时候,映入他们眼帘的,竟是一座焦灰满布的光秃山岭,山上的松柏茂林,已不知被谁烧成一片灰烬。 遥远的山顶之上,竟还冒着未曾燃尽的火烟,袅袅升空在明月的光辉之中,益显出浓重的死亡之象。 秋珊珊乍见这等寥落的死亡景象,只吓得花容失色,粉脸惨白,悲怆地大叫一声,挣悦了勾曲哲的手臂跄踉往灰烬遍地的山坡奔去。 勾曲哲生怕秋珊珊有失,立时展开“飞虹折影”的绝顶轻功,猛扑趋前,把秋珊珊死命拖住,道:“小心,提防山上有毒!” 但秋珊珊早已失了理智,一心只想奔回“青夷茅舍”。 于是,秋珊珊在焦急中发了蛮性,口中又发一声惨叫,倏地转过身子,“呼”地劈出一掌,直往勾曲哲前胸推去。 勾曲哲眼见秋珊珊劈出掌风凌厉,大异平常,心头大骇,迫不得已,只好松开左臂,腾身避开。 但是,勾曲哲到底不是等闲之辈,在稍稍退避之后,立时又奋身前扑,斜里闪到秋珊珊的身后,把秋珊珊紧紧拦腰抱住,大喝道:“珊妹,你疯啦?事情已到这步田地,胡乱发急有什么用,总得……” 秋珊珊那里明他善意相劝,身子虽被抱住,但两手却仍能自由活动,拼命挣扎拍打勾曲哲双手,口中疯狂地嘶叫道:“放开,放开,就是死,我也要跟我师父死在一起……快点放开让我走……” 勾曲哲双手被打得疼痛难熬,但他知道秋珊珊这时已近入半疯狂状态,如果放开,她一定会不顾性命地往山上冲去。 秋珊珊打得愈重,勾曲哲抱得越紧,口中也不断地大声叫道:“珊妹,你不要急呀! 冷静点,让我们先到山边看看,如果没毒,我们就一起上山去,万一余毒未消,我们就是上去,也只是白白送死……只有另想别法。” 但秋珊珊却只顾挣扎,听不见他说话。 突然,秋珊珊急怒中改变了挣扎的方法,变拳为抓,运起内家真力,拼命往勾曲哲交扣着的手背上插下…… “啊……” 勾曲哲只感列十指如勾,痛煞心肺,不由自主松开了双手。 秋珊珊立时锐叫一声,拔步直往山上冲去。 这时候,他们所站的地方,离那焦灰满布的山脚,不足三丈远近,这一猛冲,早巳掠出丈余,眼看就要投入那昏黑漫山的焦灰之中,直把勾曲哲吓得魂飞天外。 勾曲哲眼见秋珊珊即将投入死城,口里突发长啸,使出绝学“飞虹折影”,只一个起落,就已射出两丈远近,越在秋珊珊的前头,人未落,身先折,猛地一个盘旋,就空拍出两掌,阻断秋珊珊的去路。 勾曲哲自十八盘岭谷道中,被那两位武林前辈用内家真力打通玄关穴脉之后,功力何止增进一倍,虽是凌空拍出两掌,势道也是骇人。 这一抢攻挡路,果然有效,饶是秋珊珊心如火焚,焦急失态,但基于会武的本能,眼见勾曲哲拍下的掌风雄浑,不躲即伤,当下顾不得考虑其他,猛把真气一沉,顿步抽身,往右让出三步。 勾曲哲收回双掌,飘身落下。 脚踏实地后,二次挥掌扑了上去。 那秋珊珊因为勾曲哲掌力雄浑不由怔了一怔,神情稍定,要想继续往山上奔跑时,勾曲哲却已掌指纷错,飘身扑了过来。 他一心要把秋珊珊挡住,不使她有机会冲上山坡,所以他一扑到秋珊珊身前,展开华山派独步江湖的“先天无极掌法”,连绵不断地,直往秋珊珊猛攻。 秋珊珊只想往山上冲,但被勾曲哲凌厉的掌风所困,一时无法跨越半步。 起先,秋珊珊以为是因手背擦痛,所以才发了怒火,所以开始还只有一招,没一招地挡拒躲让。 但是,数招以后的攻势不但不灭,反而越攻越快,愈打愈烈,便她由惊而骇,由骇而怒,虽想开口喝责,却被勾曲哲一招紧于一招的掌风迫得无法开口。 秋珊珊跟见勾曲哲手下毫不留情,迫得以师门“一百零八招神拳”,和勾曲哲对拆起来。 秋珊珊这一展开“一百零八招神拳”,勾曲哲立时感到一股绝大的潜力,从秋珊珊投手收肘之间发出,心中不由想道:“正要她这样,我才好放手施展,使她脱手不得。” 心中想着,手不由自稍慢…… “啪!” 秋珊珊正好使到一招“瞒天过海”,右臂斜伸处,拳头恰恰打在勾曲哲的左肩之下,只把勾曲哲打得肩胛疼痛,左臂酸麻。 于是,勾曲哲的“先天无极掌法”立时施展不灵,威力减去在肆。 秋珊珊一心想早些脱出重围,那肯放过这种绝好良机,她趁着勾曲哲左肩疼痛,招式滞缓之间,身形陡然一变,突然施出“一百零八招神拳”招式中的三记招:“骇浪排空”,“流影随波”,“临虚暗度”,全是抢攻进击招式。 勾曲哲在匆忙间,一面运气凋息左肩,一面拼力单挥右臂,也自展出师门绝学“先天无极掌法”中的精华“烽火烧天”,“苦海弄潮”,“关山梅影”,虽然勉强把秋珊珊的拳风封住,却也被她节节进逼的身形,迫得退后十余步远。 秋珊珊虽然对勾曲哲肩头受伤不无愧疚,但她一心只想赶上“青夷茅谷”,所以不得不趁机向他逼进。 眼看勾曲哲离山坡仅有五尺远近,心中急忖道:“我如直逼急进,势必把他逼上山,倒不如斜攻两招,把他逼到一旁,趁势冲了上去……” 心念一决,立时顺着“临虚暗度”的余威,左脚横垮,右腿回旋前进,双拳并举,往上轻轻一荡。 “呼”地一声,往右疾摆,横里击出,猛向勾曲哲的右侧扫去,正是她那“一百零八招神拳”中的“左右双摆”招式。 “左右双摆”的拳招,专以寡敌众而成,不但能够左右摆动,袭击两侧,而且配合脚下的连环步伐,尚可以摆东击西,荡西打北,前后左在,莫不陷入那激荡回旋的“左右双摆”招式之中了。 秋珊珊明知勾曲哲左肩受伤,她本可右脚横垮,左腿回旋前迈,利用“左右双摆”的左摆招式,袭勾曲哲的左侧,勾曲哲左臂无法动武,自可一拳收效。 但是,到底她情意柔驯,虽然念师之心急切如火,对眼前这被自己打伤的心上人,仍是不愿突下杀手,使之重创。 秋珊珊这种心念故然周密,本该可以一招把勾曲哲迫让一旁,可是她却没有顾虑到勾曲哲的心里想法。 原来在勾曲哲的心目中,对秋珊珊早已怜爱倍至,刻意铭心,碰到眼下这种无可抉择的难题,他毫不犹豫挺险自任,把自身的安危,安全置诸度外。 一见秋珊珊施出“左右双摆”,情知是她有意逼退自己,牙关一咬,不但不退,反而硬生生的向右欺出半步,右臂猛力往外一格…… “啪! 啪!” 秋珊珊的两记神拳,刹那间全都击中勾曲哲的右臂上。 勾曲哲右臂虽有真气相护,但和秋珊珊雄浑巧绝的“左右双摆”相比,仍是稍逊一着,只把那只经力阻挡的手臂,打出两个肉瘤,血脉顿是无法运行。 勾曲哲虽然两臂先后受创,仍不肯放弃阻挡秋珊珊上山的希望,忍住身上三处疼痛,矮下身形,两腿交相盘回,连环踢出一十二脚,脚脚都往秋珊珊的下盘踢去。 勾曲哲这连环踢出的一十二脚,不但迅快绝伦,而且奇巧无巧,双腿盘回之势,十分巧妙,逼得秋珊珊闪让不开,只能往后纵跳。 她心中电光火石忖道:“他双臂如今全已受伤,我不如避重就轻,先点他的昏穴,然后再回山上……” 想到此处,立时身形人动,疾振双臂,又往勾曲哲扑去。 在这间不容发的刹那间,蓦地青夷山上传来一阵清越而柔和的声音,道:“好俊的鸳鸯连环腿,勾相公怎么倒和珊珊妹子打起来了?” 说话之间,声音自远而近,瞬息来到两人身前。 秋珊珊闻声大喜,倏然止住前扑的身形,和勾曲哲同时侧转身形…… “大师姐!”秋珊珊发出一声颤抖的叫唤,早已腾身扑了过去。 这景象,把勾曲哲看得呆了,原来突然出现在他们两身旁的,竟是青夷山“霹雳婆婆”的大弟子,“凌宵仙子”陈翠裳。 她把秋珊珊搂在怀里,柔声说道:“珊珊妹子! 是他欺负你?” 秋珊珊却已泣道:“大师姐,师父好吗?” 凌宵仙子抚着秋珊珊的秀发,道:“没事了! 师父在石洞中坐关,还没出来呢!” 说着忽地眼睛看着勾曲哲,继续说道:“快告诉师姐,你怎么会和勾相公打起来了,难道……” 勾曲哲俊脸一红,走前几步,讪讪道:“陈姑娘你好,我们是打着玩的……” 秋珊珊闻声发觉,连忙擦干眼汨,回过身来,两眼望着曲哲,却对陈翠裳说道:“大师姐,他被我打伤了……” 说着粉脸一转,缓移莲足,走到勾曲哲的身前,毫无避忌地拿起勾曲哲的右臂,轻轻替他揉伤,一面侧身向陈翠裳问道:“大师姐,魔鬼队是不是来过了,山上的树木是谁烧的? 二师姐呢?” 陈翠裳正望着他们掩口微笑,闻言一怔,道:“你不知道烧山的事? 那‘江南怪客’孙老前辈怎么说是你两人托他带讯来,立刻放火烧山,以乱魔鬼队的耳目?” 勾曲哲和秋珊珊全都大吃一惊,边声说绝无此事,遂把十八盘岭所遇之事,详细对说了。 陈翠裳听了不由慨叹一声,道:“事情也真惊险已极,若不是我们及时烧山,使魔鬼队看见我们青夷山整山通红,烟火缭绕,只怕早被他们的剧毒毁了。” 勾曲哲和秋珊珊听得一知半解,遂向陈翠裳问道:“陈姑娘,难道魔鬼队就这么饭桶,不会想到这是一处巧计?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陈翠裳忽然盈盈-笑,道:“起先我们也说这个方法不妥,可是孙老前辈却说‘魔鬼队’今夜要急着赶路,一定可以安全无忧,所以我们就照着做了,那知魔鬼队来时,果然在山下看了一周,就经甘陕往陕西那边去了。” 陈翠裳轻轻一笑,又道:“你得快点赶到陕西曲水仙人栈去,你三位师叔,才走不久,大约明天天黑以前,便会在那大路的山边上等候‘魔鬼队’。” 勾曲哲一怔,道:“咦! 三位师叔早就到南边云游,怎会突然到了这里? 又为什么要在仙人栈等候魔鬼队?” 原来“江南怪客”孙同舟等四人,在十八盘谷岭的谷道之外离去之后,才走不远,忽听谷口传来暴叱之声,他们又悄悄转回,聚在小路边的茂林中,把勾曲哲两人之事,看得清楚,听得明白,心中颇为所动。 “魔鬼队”离开之后,他们久久不见勾曲哲和秋珊珊从谷道中出来,心中十分疑惑,既担心勾、秋二人遇难,又担心行夷山没有防备,四人经过一番商议之后,这才决定分头行事,由孙同舟赶到青夷山依计抢救。 于是,孙同舟就抄着小路,用极快的身法向青夷山赶去。 事有凑巧,孙同舟跑到陵阳地界,竟碰到南游北归的三个和尚,那正是勾曲哲的师叔:雪岩、卧雪、碑林三位禅师。 原来他们在南部云游,也是得了魔鬼队的消息匆匆赶回。 孙同舟把十八盘岭的事情向三位禅师一说,只把勾曲哲“李代桃僵”一节隐去,四人连袂奔上青夷山来。 那时,早已至月华初上的时刻,整个青夷山静寂非常,除了偶而从松林中传出几声虫鸣之外,简直像死了一般。 他们四人跑上山顶,青夷茅舍中才有人出来查问,四人遂把来意说明,孙同舟并说勾、秋二人在十八盘岭受了轻伤,随后就会回来,又听说“霹雳婆婆”留在山顶洞中坐关,怕她们青夷山姐妹们为难,遂托言秋珊珊带讯,叫她们立刻烧山。 孙同舟与三位禅师,也帮着她们姐妹们行事,自山脚而上,烧得寸草不留,仅山顶上的那块十数丈方的不毛之处没有着火,山顶上的大石洞,倒做了大家的临时避难所在。 这一火真烧得干净,多闻江湖的“青夷茅舍”,竟也没有剩下一草一木。 “魔鬼队”过去之后,大家又商量华山朝阳御敌的问题,最后雪岩老禅师决定到离青夷山十数里的大清镇上,向当地的“震北镖局”借四十名强弓手,到陕西曲水边上的山腰上埋伏守候。 那曲水边上的仙人栈,正是甘陕大道必经的一个弯曲地带,雪岩禅师准备强弓手每人带一支连发铁弓,百支锋锐多弩,想在那仙人栈上,打魔鬼队一个措手不及。 商量完毕,孙同舟自己南回,雪岩等三位禅师,到大清镇借强弓,折由小路,赶往仙人栈去。 临走时,陈翠裳怕强弓的威力还不够,又特意赠送了十二颗青夷山的独门猛烈火器“风云火雷弹”。 勾曲哲听完陈翠裳的简述,秋珊珊恰好也替勾曲哲把三处伤痛搓揉完毕。 勾曲哲自己运气一周,觉得无甚大碍,立时告别陈、秋二人,找到山间小路,直往陕西境界扑进。 本来秋珊珊也要跟去,但被勾曲哲和陈翠裳二人劝止,只好闷闷不乐地望着勾曲哲离去。 ***************************************************************************** 这时候,天时已近午夜,月色明如止水洁冰,清澈照人,勾曲哲虽在山野小路之中奔走,也不会感到什么不便之处。 仙人栈位于陕西东部,离青夷山十分遥远,若沿甘陕大路,用绝顶轻功扑进,几乎要走一天一夜。 勾曲哲虽然尽抄小路,日夜兼程狂奔,也足足跑了六七个时辰,直到第二天的下午,才到仙人栈。 所幸那仙人栈范围不大,到了仙人栈后,果然毫不费事,就把他的师叔们找到。 雪岩禅师等人,那时正和四十名强弓手在一道隐秘的山壁之上,那山壁面对“曲水”的江流,壁下的车马大道正是甘陕大道中最险恶的一段。 路身一边靠着陡峻的山壁,另一边却是极深的河谷,山道仅容五马并驰而过,对魔鬼队的车马来说,像这样山路,自然有点嫌窄了。 勾曲哲到了山壁之上,自然不免和师叔们交谈一番,忽然,勾曲哲发现仅有雪岩和卧云两位师叔,碑林禅师不在那儿,遂向雪岩禅师询问。 雪岩禅师身高了九尺,灰袍白发,面颜红润,气势十分轩畅,见勾曲哲问及碑林禅师,不由把寿眉一皱,眼中射出得意的光芒,道:“你碑林师叔带了六粒火雷弹,到前面‘九曲桥’去了,哈哈,老衲就不信魔鬼队有通天能耐,就算这一关侥幸让他们闯过,那前面的九曲桥可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勾曲哲正想再问,忽然感到他们隐身的山壁有些轻微的震抖,突然精神一震,脱口叫道:“师叔,‘魔鬼队’来了!” 语音未落,山后已传来隆隆的车轮马蹄之声。 不足半盏茶的工夫,“隆隆”之声惊天动地,“魔鬼队”第一排黑衣骑士已出现在他们视线所及之处。 但见血红大旗临风狂舞,马蹄车轮之声,震耳欲裂,这“魔鬼队”的奔速,竟比勾曲哲第一次看见时又快了许多。 说时迟,那时快,“魔鬼队”已有四排黑衣骑士进入强弓的射程以内。 “杀!” 那是勾曲哲的吼声,随着这吼声而起的,却是一派“铮、铮、铮、铮……”的铁弓暴射声。 刹那间,钢箭如雨,夹着强烈破风之声,直往那大道上,奔驰如飞的黑衣骑士射去。 “震北镖局”的铁弓手,是当代武林中最负盛名的强弓手,他们所用的铁弓钢箭,全是专门精心打造,功能透骨裂石,锐利无比! 这些弓箭手,又都是百中选一的矫健武夫,经过他们老镖师“铁弦神弓”李广成的严格训练,个个都有一身百步穿杨的神弓绝技,真个无人能敌。 强弓手所发的精钢利箭手法,既快又准,势道奇强,看似杂乱发出,但是一到黑衣骑士头顶,立时分别聚合,急骤穿射而下。 饶是“魔鬼队”人马奔势快速,但那四排横列,奔入铁弓射程之内的二十个黑衣骑士,竟已一个不漏地,分别被罩人快似奔电的精钢箭雨之中。 勾曲哲自从出师以来,何曾见过这等强劲巧绝的弓箭威势,心中不由得意忖道:“怪不得师叔要请这些强弓手,原来他们的弓箭竟是如此骇人,看样子‘魔鬼队’多半要……” 突然,大道上传来一阵“铮铮、铿铿”的铁器交呜之声,打断了勾曲哲的思潮,连忙凝神下望。 好骇人的奇景! 仅这霎那工夫,山壁下的情势大变。 原来那些黑衣骑士,竟突然间松了缰绳,擘起插在马鞍上的血红大旗,缓缓舞动,那二十面四心见方的血红大旗,舞动之下,全都插得铁板也似,遮在他们头顶,恰好挡住锋锐箭群下射之路。 那千百支精钢利箭,全都射在血旗之上,激起一片强烈的“铮铿”之声,四散弹开,不但没射中黑衣骑士,竞连黑衣骑士跨下的马匹,也没伤着分毫。 说时迟,那时快,未等山顶上四十个强弓好手骇叫出声,前两排黑衣骑士早巳飞一般脱出铁弓射程之外,沿着山道奔去。 第五、六排的黑衣骑土紧跟着,飞快奔进射圈之内…… 车隆隆,马的的,车上旗声拍拍,急驰怒马上的黑衣骑士,全用血旗把钢箭拨得叮当响! 勾曲哲突然指着那“魔鬼队”第六辆方车后在的红衣骑士对雪岩禅师道:“师叔,那穿红衣的就是‘血魔君’左昭阳!” 雪岩禅师闻言扣紧下手的“风云火雷弹”,咬牙哼了一声,并不答语。 这时候,“血魔君”左昭阳策马闯进铁弓射程,站在雪岩禅师旁边的卧云禅师突然怒声狂喝道:“射那穿红衣的魔头,加力射!” 说时迟,那时快,十个强弓手听得卧云禅师喝叫,早把箭枝集中,疾如闪电往“血魔君”左昭阳身上射去。 好个“血魔君”,眼看山壁上万箭齐下,集于一身,却不显出丝毫慌忙,蓦地发出一声怪异的冷啸,举起左臂,在头顶上急旋猛转,激起一片凌厉的狂风烈飚,把那急雨射下的精钢锐箭,逼得倒卷而起,飞落五尺开外。 这情景把勾曲哲看得呆了,不由得紧紧扣住手中拿着的“风云雷火弹”,准备等那“血魔君”左昭阳奔过脚下时,给他致命一击。 恰在勾曲哲准备掷下火弹时,雪岩禅师突然侧身对勾曲哲急道:“哲儿,快沿这山壁往前进,务必用你拿的这两粒火雷弹炸死那第一、二两排黑衣骑士,万一不能成功,你就一直往前,叫你碑林师叔动手炸桥!” 说着,肩膀猛撞,激起一股强风,竟把勾曲哲撞出五步,差点摔下山壁。 勾曲哲情知事态严重,那敢怠慢,就着雪岩禅师一撞之势,立时展开绝顶轻功,拼力往前赶去。 这段沿着甘陕大道的山壁,形势十分险恶,山壁顶上满是杂草乱石,奔跑不便,勾曲哲施出师门“飞虹折影”,抢在飞奔的“魔鬼队”人马之前,急奔。 渐渐地,他越过了第五排黑衣骑士,十余丈远,赶上了第四排。 马蹄、车轮,和血旗飘风的交响,掩盖了甘陕大道周围的一切天籁,也掩盖了“曲水”湍湍的急流。 不久已经追到“魔鬼队”第一排黑衣骑士斜后方丈高的山壁之上,他精神不由倍增,口中发出一声长啸。 飞奔如电的身子,突然一掠而下,演出“飞虹折影”中的精妙绝学“殒星落地”,落在离山道仅有三丈多高的凸大石之上。 说时迟,那时快,他身形甫落,双臂疾分,两手力振,抬扣在双掌中的“火雷弹”,同时往他脚下飞驰的第一、二排魔鬼队骑士打去。 夕阳西照,天地嫣红,黄河中的狂流,滚滚东向,替这山峦起伏的崎岖河岸,带来吵杂的交响。 勾曲哲急于奔走在山壁之上,看见魔鬼队人马飞驰狂奔,立时腰身疾折,把扣在手中的“风云火雷弹”抖手打出。 要知道“风云火雷弹”,乃是青夷山霹雳婆婆,精心研制的独门火器,威力经世罕绝,勾曲哲早有所闻。 所以,勾曲哲在打出火雷弹之后,脚底并不停留,倏把双腿猛弹,两肩往上一提,身形拔起十余丈高,落在陡斜山壁的高崖之上。 陡然…… 脚下两声连环爆响。 只震得山壁幌抖,泥石乱飞,分明是火雷发了神威。 勾曲哲乍听爆炸之声,心中不由暗乐,电光石火般想道:“这次你们该活不成了吧!” 连忙俯身下望! 嘿! 真怪,那一排排的黑衣骑士,仍然列着齐整的阵容,疯狂地向前飞驰,速度分毫不减。 只是,那第一、第二两排黑衣骑土马鞍上插的血红大旗,已经失去踪迹。 原来那魔鬼队黑衣骑士的身手,竟然真个了得,早把勾曲哲迎头打下的“风云火雷弹”,用血旗裹着抛下河去。 那连环爆炸三声,正是火雷弹在河谷中炸裂的声音。 勾曲哲眼见名震江湖的“风云火雷弹”未收成效,“魔鬼队”仍像旋风般扬长疾奔,心头大感骇异,立时遵照雪岩禅师的吩咐,重又展起绝顶轻功,往“魔鬼队”去路猛追,心中一沉忖道:“这些黑衣骑士功力可真了得,曾听珊珊妹子说过,‘风云火雷弹”,乃是她们青夷山赖以扬名江湖的独门火器,力能碎石开碑,无坚不摧,自从闻名江湖以来,武林中尚无人敢挡其锋……想不到我全力发出两粒火雷弹,仅能炸去他们几面红旗,看样子,我师叔那边的四粒火雷弹,自然不可能成甚功效……我如不快些赶到‘九曲桥’,通知碑林师叔炸桥,否则,后果实在不堪设想了……” 心中想着,脚程不由加快了许多。 但是勾曲哲终究在投掷火雷弹时,耽搁了许多时间,这时虽然全力追赶,一时竟也追赶不上。 天旋地转,风冷气急…… 仅仅眨眼之间,横垮在大河两岸的“九曲桥”已经遥遥在望。 “魔鬼队”的第一列骑土逐渐接近桥身。 勾曲哲急骤忖道:“糟! 糟! 糟! 我要赶不上啦!……” 第六章乾坤玺担转乾坤 闪眼看时,第一列奔势奇速的黑衣骑士,早已冲上九曲桥头。 “碑林师叔呢? 碑林师叔怎么不在桥上?……” 勾曲哲焦急之中,万念涌上脑海,心坎却“腾腾”地跳将起来…… 陡然…… 九曲桥下一连掀起六声巨响,霎那间冒起滚滚白烟。 砖飞砂腾,泥砾飚扬,那一座三五十丈的灰砖拱桥,竟意外地飞崩碎裂,“哗啦啦”落下河去。 就连长桥南岸的一大块近桥路面,也被震飞得塌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 但听一阵怒马嘶叫,走在最前面的八马一车,连同骑在马上的五个黑衣骑土,也一同随着断桥,陷下河去。 而那批紧随在第—辆方车之后的第二排黑衣骑士,却在烟尘飞扬沙砾乱崩之间,猛地紧拉缰绳。 于是,他们的五匹健马,在一阵长嘶之声,骤然停止了下来,堪堪停在断桥隔路的边缘。 “血魔君”左昭阳长啸突起! 一大队声威壮大的魔鬼队车马,也在顷刻间曳然静止,直列在曲折的山道之上。 恰在此时! 勾曲哲也已冲到当场。 “呀! 王水!……” 那是一声惨绝人寰的疾嘶,发自断桥的河谷之下,直灌勾曲哲的耳中。 勾曲哲怔住了,他想:“这不是碑林师叔的声音吗? 他老人家怎么会突然叫出‘王水’呢?” 断桥边陷入可怕而怪异的寂静。 寂静中,仅有一个单调的蹄声:“的的答! 的的答! 的的答!………” 身穿血红大袍的“血魔君”,默然策动健马,缓缓越众而出,往前移动。 蓦地,勾曲哲惊醒了!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入他的脑中:“那辆方车! 装王水的那辆方车!……”思念之间,紫色身影早动,直像流星一般,疾往断桥处的河谷射下。 于是—— 可怕人念头被证实了。 那翻落河心的第一辆方车,正是毒绝天下的‘王水’。 要知道这九曲桥的断裂,黑衣骑士车马的陷落,魔鬼队的骤然停止,碑林师叔的惨叫,以及勾曲哲飞身下窜,只不过是霎那间的事情。 未等勾曲哲身子掠下河谷,河谷早巳掀起一阵嗤然怪响,而且冒起一股气腾腾的黄烟。 勾曲哲俯身下望,但见河面一派惨黄,热气浑浊之中,仅见黄烟滚腾,其他茫无所睹:“完了! 完了! 碑林师叔……” 念头闪动之中,勾曲哲身形疾折,往滚涌不息的黄色烟雾冲去。 口中断续叫道:“碑林师叔……碑林师叔……” 陡然…… 斜里传来一声急促的娇呼:“勾相公,你……”早有一个翠绿身影,自山壁一掠而下,猛地扯住勾曲哲疾落的身子,直往岩边带回。 勾曲哲双脚踏实,心神微微清醒,侧脸看时,不由在吃一惊。 那出声呼叫,猛地把他扯回的翠绿人影,竟是青夷山霹雳婆婆的大弟子,秋珊珊的大师姐,“凌宵仙子”陈翠裳。 “陈姑娘,你怎……” 勾曲哲刚刚开口探问,却被“凌宵仙子”陈翠裳阻住,道:“我们快走!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勾曲哲听得一怔,撇头往黄烟滚滚的河心望了一眼,急切叫道:“我师叔已被翻落河心的王水所淹,我得赶快救他起来……” 说着手臂一抖,震脱陈翠裳的扯扶,又往河心冲下。 陈翠裳见他如此,粉脸微变,闪电扯住勾曲哲的衣袂,凄然说道:“勾相公千万不可轻举妄动,想这王水,毒绝天下,令师叔既然落入王水倾覆的河水之中,自是绝无生理,你就冲下河去,也是白白送死……” 陈翠裳一面说着,手指暗暗运力,扯紧勾曲哲的衣衫,缓缓往道旁的山壁退去。 恰在此时,十丈之外传来一声浑浊的冷哼,直令茫然后退的勾曲哲悚然吃惊,不由往发声之处望去。 原来“血魔君”左昭阳已经来到断桥陷道的边缘,距离勾、陈二人立身之处,只不过十丈开外。 但见“血魔君”微微朝河水滚腾的黄烟看了一眼,倏地侧头对停于河谷边缘的黑衣骑士说道:“你们的血旗那里去了!” 声音极其阴冷,令人毛发耸立。 那面临河谷的五个黑衣骑土,听了“血魔君”森冷的话语,竟像触电似地,端坐马背的身躯,全都起了一阵轻微的动荡, “血魔君”不听他们回答,重又冷然问了一遍,忽把缰绳轻抖,策马转到那五个黑衣骑士的身后。 黑衣骑土的躯体再度震颤,仍是无人出声。 “畜牲……” “血魔君”冷然骂了一句,突然提高了嗓门,厉声叫道:“恨天之毒,红旗之血,东瀛之脉,苍生之命……” 黑衣骑士听得“血魔君”厉中之语,身子忽然第三次震颤,同时吐气开声,幽然接口说道:“与亡成败,唯系血旗,旗在人在,旗亡人亡……” 一连说了两句,声音曳然而止。 “血魔君”巡视五人背影,道:“你们还等什么?” 音色森冷,满含威严,却是无人回答。 “血魔君”睹状大怒,重重哼了一声,厉喝道:“掉过头来……” 说也奇怪! “血魔君”喝声方止,那黑衣骑士的五匹健马,竟像着魔似的,自动旋转,眨眼之间已成了面对“血魔君”之势。 于是…… 五个黑衣骑士惨白的面孔,正迎上“血魔君”脸上红色的面罩,以及他而罩后射出的森寒目光。 “血魔君”笑了:“嘿嘿嘿嘿嘿!………” 笑声阴冷,残酷,直如子夜狼嚎! 此时,勾曲哲和陈翠裳全被“血魔君”可怕的笑声震慑,怔怔地凝望着五个面如白纸的黑衣骑士。 “血魔君”冷笑一阵之后,嘿嘿然说道:“你们好大狗胆,竟敢违抗血旗之令……”左臂闪动之下,倏从怀中取出一块手掌大小的圆铜牌。 但见那牌长约半尺,宽摸两寸,通体漆黑,正面齐整着大太阳。 “血魔君”手持“圆铜牌”,又自发出一阵“嘿嘿”怪笑,倏把黑牌扬起,往黑衣骑士坐下的五匹健马照去。 但听圆牌划起轻微风响,那镶在牌面的大太阳,竟自光华爆涨,直射九尺开外。 说时迟,那时快! 五匹健马被这“大太阳”红光一照,立时发出凄厉长嘶,前蹄猛顿,身躯倒掀而起,退了三丈,带着紧跨马背的黑衣骑士,先后急落河中。 河谷中传来数声短促的惨叫,“血魔君”竟又嘿嘿大笑起来。 “血魔君”左昭阳独自冷笑片刻,倏然收起手中圆牌,缓缓策马往勾曲哲、陈翠裳站立之处走来。 陈翠裳连忙一扯勾曲哲衣衫,道:“快走! 这魔头浑身是毒。” 勾曲哲身子一沉,原地不动,双目注定“血魔君”,道:“尽管他浑身那剧毒,我勾曲哲可不怕他。” 陈翠裳暗运真力,猛地一扯,把勾曲哲踉跄拉退两步,焦声说道:“勾相公现在不是争胜斗气之时,咱们还是暂避一下,再作道理。” 勾曲哲拂然不悦,反手猛力一拨,震开陈翠裳的手指,怒声说道:“陈姑娘你先退下,今天我得好好斗斗左昭阳!” 说完,大步往前跨去。 陡然一阵冷恻之声灌入勾曲哲的耳中:“小子! 上次饶你不死,你竟敢再来?” “血魔君”说着已经来到勾曲哲面前,不足两尺之远。 勾曲哲闻声止步,怒声骂道:“狗魔崽子,赔我师叔命来!”右手平推,“呼”地拍出一掌。 “血魔君”身子微侧,让过勾曲哲的掌风,阴森森说道:“小子卖狂,老夫且问你,既已饶了你们青夷山,你师叔却还跑到此处炸桥,是何道理?” 勾曲哲冷哼一声,道:“你管不着!” 身形微弓之中,双臂并举,十指箕张,闪电弹了起来,正是“先天无极掌”的起手扣式。 “血魔君”嘿嘿冷笑,策马斜让五尺,左袖疾扬,抖出一粒核桃大小的绿色球儿。 “凌宵仙子”陈翠裳乍见“血魔君”绿球出手,倏然吃惊,口中叫道:“勾相公小心!” 身子已电射而起,就空拍出四记罕世绝俗的劈空掌力,硬把勾曲哲逼得身不由主,斜斜落在四尺开外。 陈翠裳逼退勾曲哲,闪眼看风绿球已到脸侧,忙打急旋,让开五步,恰在这千钧一发的霎那间,那绿球竟自爆裂开来,进出一蓬暗淡绿色火光。 “凌宵仙子”似未料到那绿球会自动爆裂,等到闻声应变时,已是晚了一步,她那雪白如玉的粉脸,竟在绿球爆裂之时,被那急迸而出的绿色火光灼伤一片。 勾曲哲见状大骇,疯狂般直扑过来。 人未到,掌先发,“呼呼”两记劈空掌力,立即劈散那蓬惨淡的绿火,闪身来到陈翠裳的身侧。 “陈姑娘,你……” 凌宵仙子有气无力的说道:“勾相公,我……我完啦……” 语声未落,却听“血魔君”左昭阳尖声笑道:“不听老夫言,吃亏在眼前,你们跟老夫作对可有好处? 这‘绿磷火’可不是易与之物!” “血魔君”一面说着,竞自策马,缓缓退在一侧,冷笑不已。 勾曲哲目睹为已受伤的陈翠裳,心中正在惊骇,那管“血魔君”冷讽冷语,伸臂扶住陈翠裳摇摇欲坠的身子,急切的问道:“陈姑娘,‘绿磷火’是什么? 你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凌宵仙子”乏力地望望勾曲哲,幽然说道:“快快离开此地,待我慢慢告诉你。” 勾曲哲闻言一怔,大感犹豫,怒目横向“血魔君”瞪起。 “血魔君”左昭阳尖声笑道:“小子,别横眉瞪眼,告诉你,这‘绿磷火’绝非普通毒物可比,任你大罗真仙,只要沾上半丝绿火,也逃不过浑身瘫痪之苦……” 勾曲哲听得心头猛震,脱口骂道:“你这恶魔……” 立想往前猛冲去。 但是,陈翠裳却断续说道:“他的毒……你不……不要惹他……” “血魔君”继续说道:“既然这女娃身遭意外,代你受毒,如无人照顾,必然难以活过三天,现在老夫再破例饶你一次,你就扶着女娃子走吧!” 勾曲哲乍听此言,不由勃然大怒道:“少卖狂,你以为你身怀奇毒,少爷我就没法制你不成! 呸!” “血魔君”仰面望天,冷冷道:“老夫现在开始架桥渡河,没时间跟你们胡闹,如果真的不想活命,大可于五天之内,回来此处,自会叫你如愿以偿……” 勾曲哲电闪忖道:“五天之内?……难道他会在此等候五天?……” “血魔君”似乎看透勾曲哲的心思,停顿片刻之后,又道:“这架桥工作,最快也得花五天时间,你尽管护送女娃子离去,五天之内老夫决定不离开。” 勾曲哲微有所动。 “凌宵仙子”乘机说道:“五天时间不短,我们或能想出一个破毒应敌之策,至少,也可约几位武功高绝的帮手。” 勾曲哲微微沉吟,忽一咬牙,托起浑身瘫痪的陈翠裳,越岭而去。 *********************************************************************** 山风呼啸,黄尘漫天。 夜幕渐渐低垂。 勾曲哲手托陈翠裳,闷声不响,—口气奔越两座山峰,直住青夷山扑去。 “凌宵仙子”冻翠裳道:“勾相公,别为我耽搁时间,我自己能走呀!” 勾曲哲剑眉紧锁,双目望着前面的山路,道:“陈姑娘代我受毒,我正不知陔如何报答,这点又能算得什么?……照老魔头那种口气,陈姑娘实须赶忙救治,若是拖延太久毒性发作,只怕……” 陈翠裳轻轻摇头,道:“勾相公不知,‘绿磷火,乃是一种奇怪的慢性毒物,受毒之人尽管浑身瘫痪,如是过份用力,却也没有性命之忧。” 勾曲哲听毕心中稍定,转而问道:“陈姑娘,你怎么会到九曲桥来? 珊珊妹子呢?” “凌宵仙子”淡淡一笑,道:“本是珊珊妹子吵着要来,我因怕他经验不足,莽撞涉险,故而命她留在山上,但我又担心勾相公这边万一真有什么事情,又没法向珊珊交代,因此这才抽空赶了过来……”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九曲桥呢?” “唉! 我是先到天仙栈的呀!” “天仙栈?……” “嗯,我是从那边来的!” “那你一定遇到我雪岩、卧云两位师叔? 他们为什么没和陈姑娘一起来?” “唉! 唉! 勾相公……” 勾曲哲倏然止步,目光扫到陈翠裳的粉脸之上,问道:“难道遭了不幸?……” “凌宵仙子”苦笑道:“他们和我一样,被左昭阳用‘绿磷火’……” 勾曲哲脱口惊叫,道:“难道他们已成了瘫痪之人?” 陈翠裳点点头,道:“不仅你那两位师叔,就是震北镖局请来的强弓手,也有三十多人蒙受毒害……” 勾曲哲听到此处,剑眉倏然扬起,似说些什么。 “凌宵仙子”迅速瞥了勾曲哲一眼,道:“你现在不必担心,那些未受害的铁弓手,早就催车护送他们回震北镖局!” 勾曲哲听了一怔,道:“我那两位师叔?……” “他们也一起去啦!” 勾曲哲暗中嘘了—口气,忖道:“这样也好,等把‘凌宵仙子’送门青夷山,我先赶到震北镖局,和师叔们商量一番,再做定策……反正还有五天的时间……” 陈翠裳见勾曲哲面色阴晴不定,心中微有所感,忽然幽声说道:“勾相公,还是让我自己走吧!” 勾曲哲悚然一震,道:“陈姑娘身受奇毒……” 陈翠裳微微一笑,道:“勾相公,只要不动武用力,单是跑跑路,相信还没有多大问题吧!” 勾曲哲听到此言,倏又想到两位少男少女,虽说她是秋珊珊的师姐,虽说她已身受怪毒,虽说自己了无杂念……但是,究竟她乃是和自己年龄仿佛的美丽女子啊! “既然她说可以自己走,我怎能硬要抱着她,倒不如先让她试试,万一走不动时,我再助她不迟。” 于是——勾曲哲对陈翠裳说声:“小心!” 把她轻轻放下地面。 “凌宵仙子”双脚着地,虽感到十分乏力,但是,她却有着她的想法:“吃力点恐怕没有关系吧?……勾相公抱着我虽快,可是,他究竟是珊珊妹子的心上人! 我这做师姐的,又怎能不避瓜田李下之嫌呢?……” 于是陈翠裳强力振作,显出精神饱满之态,道:“勾相公,我此刻很好呢,你别管我啦! 快去办正事吧!” 勾曲哲看她这般模样,心中惊疑参半,问道:“真的吗?” 陈翠裳点头一笑,暗吸一口真气,说道:“谁还骗你不成。” 拔步往前奔去。 勾曲哲见她奔速甚疾,毫无受伤中毒之象,心下大慰,正想转念另作打算。 陡然……勾曲哲听得一声娇吟! 陈翠掌奔出百余丈远,竟在霎那间跌倒了下去。 勾曲哲闪电冲上,也顾不得男女之嫌,俯身半跪地下,把陈翠裳半昏迷的躯体,迅速搀入怀中,唤道:“陈姑娘,陈姑娘……” 陈翠裳脸上浮起一层淡青之色,缓缓睁开眼皮,道:“我毒性发作……” 勾曲哲一脸惊慌,颤声说道:“让我赶快送你回去,或许能找到解救之药……” “不! 动不得,我得先休息片刻才行……” 陈翠裳说着,重又合上眼皮。 寒风不停地吹动,夜幕更低。 山林间已呈一片昏暗。 “凌宵仙子”忽又慢慢撑开眼帘,目注勾曲哲,轻声叫道:“勾相公……”勾曲哲悚然一惊,俯首望去,但见昏暗的光线之下,陈翠裳一脸垂死之色。 勾曲哲急忙伸出右掌,轻按陈翠掌的额头之上,运出雄浑的内家真力,于是,“凌宵仙子”的身子起了微微颤动,像是受到一种极其博大压力…… 天色渐暗,空中露出几个昏黄的明星。 “凌宵仙子”蓦然睁开眼睛,道:“勾相公,现在是什么时候啦?” 勾曲哲抬头望天色,道:“已是丑末时分的光景……” 陈翠裳长叹一声,道:“勾相公,我真是太拖累你了! 你还有那么多事情,怎能为我一个人,耽搁许多时光……” 勾曲哲未等陈翠裳说完,大声接道:“陈姐姐如此一说,更使在下汗颜,陈姐姐若非冒险救我,那能受此伤毒。” 陈翠裳忽把身子转动一下,道:“适才承公子内力相助,精神已复元不少,或无大碍,现在就回青夷山吧!” 勾曲哲沉凝良久,道:“不会影响伤势?” “不会。” “那我们走吧!” 于是勾曲哲调匀真气,托起“凌宵仙子”,直往青夷山方向奔去。 山高路远,原野辽阔—— 等勾曲哲和陈翠掌来到青夷山,已是月华满寺的子夜时分。 陡然,山林中人影闪动,从青夷山飞也似驰来一个头发皓白,身形魁伟的老者,竟是自己师祖的方外知交“苦海上人”吴飘萍。 半晌,苦海上人已停在二人三尺之外,含笑不语。 勾曲哲急忙跪伏在地,恭声道:“叩见老前辈!” 苦海上人和声道:“小娃儿,让陈姑娘自己回师门吧! 你和老夫去办一件攸关武林大计的事情吧!” 陈翠裳柔声辽::“勾相公,我先走啦!” “陈姐姐,你多保重!”